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斯琴高娃与德德玛:走过大半个世纪的“草原姐妹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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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8岁的斯琴高娃与70岁的德德玛在北京又见面了。

这一次,德德玛为内蒙古自治区成立70周年而来。退休后的她转型幕后,捧出的首部作品大型原创音乐剧《爱在胡杨》,就是献给家乡的生日礼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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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爱在胡杨》剧照。

音乐剧上演前,老友斯琴高娃来助阵,姐妹俩就在一家蒙古特色餐厅叙旧。餐厅位于北京魏公村中央民族歌舞团附近的民院路上,连服务员也成了老朋友,“她俩在北京的时候,常到这里坐坐。”

面前的斯琴高娃,一头利落的短发,精神、干练,神采奕奕。就像她在荧屏上塑造的那些“女强人”,康熙王朝的“老祖宗”,或者白家大院里的“二奶奶”。

倒是爬楼让比斯琴高娃长2岁的德德玛有些力不从心。她站在二楼楼梯口,长舒一口气,“天呐,总算到了”。边倚着拐杖,边用手绢抹去额上的汗珠。

诠释艺术,一个用经典角色,一个用醇美歌声

推开记忆的大门,青春的味道扑面而来。

“高娃”“老德”,这是如今她们对彼此的称呼。上世纪60年代,在内蒙古歌舞团初识时,她们还是二十岁上下的少女。我问,相识前如何想象对方,高娃陷入了沉思,老德却是“没想过”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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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年轻,真没想过。高娃在内蒙古歌舞团是报幕员,年轻又漂亮。那时候我还没独唱,唱的是二重唱。我就特羡慕她那个范儿,那个主持人的气质。那时候很多小伙子都注意她、暗恋她。”德德玛的玩笑话重返少女时代,让斯琴高娃有些不好意思。

老德也有让高娃羡慕的地方。“她特别镇得住,不仅是坨儿大,还是蒙古族美女,你看她现在70岁了,还能看出来面部五官轮廓立体、清晰。加上那时候内蒙古女中音不多,我就特羡慕她,有那么好的嗓音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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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这不约而同的“羡慕”与欣赏,二人在歌舞团结成好姐妹也就成了水到渠成的事。

事实上,斯琴高娃只是“半路出家”的主持人,她原本在歌舞团做舞蹈演员,给老德报幕却是件令人“陶醉的事”。她说,尽管不是演电影,但能用蒙汉两种语言给老德说出歌词大意,体味歌中感情,总能让自己特别投入。“我俩合作很默契,我感觉,我的主持也能给她的演出提点‘范儿’吧。”高娃笑称。

此后40多年的漫长岁月里,高娃还为老德主持过三次专场音乐会,“第一次是自治区成立40周年,在呼市政府礼堂,第二次在民族文化宫,第三次是2007年在北京展览馆。”对于老搭档的“捧场”,老德记得很清楚。

“好姐妹”的影响是相互的。1979年,30岁的斯琴高娃成功饰演了电影《归心似箭》中的女主角玉贞。“那部戏的插曲《雁南飞》好听得不得了,我就去学。”老德说,“那种对歌曲的感觉真的没人教我,是从什么启发来的呢?是高娃演的那种感觉,她眼神里的思念。我就想办法用声音表达出来。我在向她学习呢。”说着,老德在现场动情地唱起来,“雁——南——飞,雁——南——飞,雁叫声声心欲碎……”高娃也跟着哼起来,老德忘词的地方,高娃轻声补上。歌声里,树林里那个朴实坚强、柔美大气的玉贞回来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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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归心似箭》里的斯琴高娃。

从互相羡慕到互相学习,“好姐妹”相得益彰。对于艺术,她们一个用经典角色诠释,一个用醇美歌声诠释。

母亲永远是心底最柔软的地方

前阵子,斯琴高娃又火了一把。一向坚强的她在《朗读者》中朗诵贾平凹的《写给母亲》,竟也落了泪。老德也看了节目,她说,“很多人跟着你落泪啊!”“那是因为想到了自己的妈妈”,高娃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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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斯琴高娃看来,自己今天的成功与母亲密不可分。“有什么妈就有什么孩。我妈妈是个小老太太,但有点艺术天赋和音乐欣赏力。” 

“她能唱一百多首歌,其中就有德德玛的歌、郭兰英的歌。她小时候没学过蒙文,后来为了学德德玛的歌,才开始学蒙文,还一首一首抄下来。”斯琴高娃回忆,妈妈临终,给自己包了一沓歌,其中就有老德的歌,都是她以前抄录下来的,还等着要好好再学,“这些事儿老德原来都不知道。”

不仅如此,母亲也是斯琴高娃艺术之路的“伯乐”。“我小时候学大人敲腰鼓啊,这样那样的都很像,她就觉得我节奏感很强,可能长大要干这一行。”斯琴高娃说,所以后来遇到学艺的契机,虽然家庭困难,但母亲坚定支持她走上这条路。“没有钱,母亲就卖只羊给我挣点盘缠路费,有一只烫花的小包给我了,仅有的一双皮鞋舍不得穿,也给我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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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娃也见过老德的妈妈,她说,老德“跟她妈妈活脱脱一样的”。老德听了就点头,“是啊,以前旗里合作社的门板一块有一尺宽,要是我妈妈去,商店就得撤掉四块门板,不然她出不来。我现在要进去,恐怕得抽掉五个板子。”这自嘲,惹得她自己也哈哈大笑起来。

“我的音乐细胞可能也和妈妈有关系。”老德说,自己的妈妈是一位牧区牧民,口琴吹得特别好。小时候就听着妈妈吹口琴,听久了,妈妈没教也就会了。“妈妈的模仿能力也特别强,她模仿别人特别像。”

还有件事,老德一直记挂在心。“以前,蒙古族有首歌特别受欢迎,我就拉我们家老头子翻译成汉语,用蒙汉两种语言去唱。那时候,我老是唱这首《我的母亲》。刚好我母亲来北京,住在我身边,她有一天跟我说,以后别唱这首歌了。我问为什么,母亲说,唱多了母亲就走得快了。”沉浸于新歌的德德玛并没有把母亲的话放在心上,还跟母亲说,“迷信什么呀!”不久,母亲却真的离开了。“母亲离开后,我简直受不了那种痛苦。我觉得,是我唱走了母亲。”郁积心中多年的遗憾与愧疚难以排遣,70岁的老人潸然泪下。

“回头再看,我有百分之七十的歌曲都在歌唱母亲。为什么这么多?因为对母亲的爱是最深、最美的。”后来,老德又唱了一首歌,叫《远去的母亲》。“我们家老头子给我翻译成汉语,翻译的时候,他就哭啊,哭啊……”

老德说,搞艺术的人总是细腻的,“没有生活中的真情实感,搞不好艺术。”

我们是草原上的一根小草,一朵小花,彼此相连,不离不弃

《爱在胡杨》的成功上演倾注着德德玛的心血。这部音乐剧由她担任总策划、艺术总监,演员则是内蒙古德德玛音乐艺术专修学院的学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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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爱在胡杨》剧照。

老德说,成长中的每一步都是草原母亲给的。1960年,13岁的老德加入额济纳乌兰牧骑,成为最小的队员。在自治区政府的帮助下,她来到了内蒙古艺校,又到了中国音乐学院。“我是牧民的孩子,什么都没有。对我来说,这种培养无法想象。”老德说,我赶上了好时候,才打下了声乐的基础,而且打得非常牢。后来的几十年里,她一直在歌唱草原,几乎每首歌都离不开草原。

草原一直是德德玛的念想。在调到北京工作的三十多年里,她总是“想回草原”。如今,儿时曾受到关怀与帮助的德德玛,正尽自己最大的努力,引领更多牧民的孩子走进艺术殿堂。

“现在,我又回到了草原,在呼和浩特买了房子,建了学校,新的事业蒸蒸日上。每次看见孩子们唱歌、拉琴、跳舞,准备考试,我就感觉到我是母亲,有满园的孩子。”说到这里,她脸上洋溢出满足的笑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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德德玛与牧区的孩子们。

办学之路并不平坦。学校里大部分都是牧民的孩子,家境困难。“每个学期,将近一半的学生交不起学费,先交一半,剩下的要等家里卖了羊毛才能交。”德德玛说,办学15年了,这样的贫困学生一直有。

“不过,幸好我有一批‘革命粉丝’。他们帮我解决了很多问题。”德德玛说,从学校成立那天一直到今天,大家的资助从没停过。“今年年初,南京一个爱心组织一下捐了20个学生的学费,解决了我的大问题。《爱在胡杨》里有个胖胖的小男孩就是被资助的。还有两个女孩,我邀请她们来额济纳做客,她们自己舍不得花260元看胡杨林,却为学校捐了一架6万元的三角钢琴。”十多年来自己的辛劳避而不谈,对于这些帮助孩子们的人,一位又一位,她如数家珍。

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,学校已经迈入正轨,但老德为孩子们考虑的还有更多。“这次来北京我有个体会,每次一有人看表演,孩子们的眼神儿就紧张得定住了,怯场。”德德玛想着,要把孩子们送上更广阔的舞台。

没有比脚更长的路。高娃拍拍老德的手,“我们每个人都是草原上的一根小草、一朵小花,小草和小花之彼此盘根错节,紧紧连在一起,谁都不离不弃。”正因每朵花草守望相助,美好的草原才得以维护,草原民族、草原文化也才生生不息。(人民日报中央厨房·人物工作室 杨知然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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